一直躺到晚上,安世景终于醒来了,睁开眼发现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天花板时,稍稍吃惊震了一下,细想回白天发生的事情后,才稍稍有些放松下来。稍稍检查了一下自己,伤的地方也不多,膝盖应该磕得最严重,其次便是手臂和下巴擦伤了,余下一些淤青和腰部的疼痛外也没什么大碍。
这两天怎么发生的怪事那么多。安世景自问平时虽生活不算苦闷也常有趣事发生,但总体而言还是平淡无异的。而现在忽然发生的这两件事明显已经不是趣事的范畴中了,自己最严重的病史也只是小时候患过气管炎,今天这应该还算车祸吧?而且还是骑自行车出车祸?还有就是昨天暴睡近一天后还附带灵魂出窍,这就更加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了吧?已经完全超出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了。
安世景苦笑着轻声自言自语道:“难道我这是……真要玩完的节奏?”
“年轻人怎么那么就快想不开啊?” “咦?!”
原来安世景醒了后一直在望着天花板思考东西,完全没有发觉到自己应该身在病房,也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也有两张病床。而刚刚发话的则是在自己左手边病床上的一位爷爷,他的头发虽然是乌黑乌黑的,而且脸上也是油光满面,血色红润,但是发根处的那点花白还是暴露了自身年龄。安世景连忙坐了起来,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老人家只是微微一笑,缓缓说道:“可是你刚刚的表情可不太像是随便说说啊。怎么,伤得很严重嘛?今天你那个朋友背你进来好像很急呢。看你起来得那么干脆,也不太像吧。不是身体,难道是情感?”
安世景被这热情的爷爷吓到了,顿时失了声回答不出。但对方只是哈哈一笑,忙说自己就是事儿多,不要在意。数句交谈下来,安世景得知原来这位老人家姓祝,前几周不小心打扫卫生时从梯子上掉下来,摔得腿都骨折了,所以要留院多加观察。而老人家祖上都是经营茶馆,所以自己也打小识得不少人,凭人外表也自然能看出许多东西,对各行各业的事也是晓得不少。
安世景不知为何,忽然随口问起:“诶那祝爷,那您知道灵魂出窍吗?”
老人家听后也不禁一顿,问道:“灵魂出窍?你们年轻人不都应该对什么西洋玩意的星座感兴趣嘛,你怎么对这些怪力乱神的迷信玩意儿感兴趣?”
安世景只是笑笑,也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便随便说看电影看回来的情节想起来好奇问问罢了。老人家也没多深究,摸了摸下巴言:“嘶…这灵魂出窍我记得听过那些袍子说过是人死的一瞬间心有不甘还是怎样就会这样吧。不过我也记得父辈说过如果睡觉睡得死沉死沉的,肉身和灵魂也会来着?”“睡得死沉?”安世景一个激灵,追问:“就是说如果睡得太久可能会灵魂出窍?”
“这我就不太了解了,好歹我也不是吃这碗饭的。但是啊我还听说过一个说法,就是灵魂出窍其实是有神仙要找你去玩。但是呢你和他们的相性还是不太够,然后就把你灵魂拉出来却不足以拉到上面,所以就在人间里徘徊到他们让你回去为止什么的。”
“啥……?这……”
前面说的好歹也有些靠谱的感觉,但这第三个说法这一阵浓浓的哄小孩气息算是什么情况!而老爷子也轻笑了几声,说是和人聊天听来的,是真是假谁知道呢。聊了许久,安世景只觉有些尿意,环顾了一下病房,果然没有洗手间这种东西配套。他望了望隔壁病床的老爷子,老爷子移了移身,示意出门直走左拐。他点了点头,扶着床边下了床,穿起松塔塔的医院拖鞋,只身走出了走廊。
医院的走廊上两旁总有一些椅子供病人家属或是等待诊断的病人休息,但在安世景病房外的椅子上却是没有家人的踪影。他轻笑了一声,虽然知道没多大可能,但是心里仍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医院这地方,既是生命的降生所,又同时是一些生命完结处,甚至是一些不该完结的生命。想到此处,安世景竟觉一阵恶寒从后背直钻上脑后。但转念一想,即便是有“脏东西”,找也找不到他吧?话虽如此,他还是加快了脚步。即便一移动伤口就会传来丝丝刺痛,他仍忍着痛,快步按指示牌的方向拐进了左方。
但安世景却吃了一惊。拐进来后在他前方出现的不是预想之中的洗手间,而是出现了一趟楼梯。
“怎么回事……那位老爷子不会这节骨眼都耍我吧?”正当他自言自语转身回头的时候,更加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发生了。
在他身后的并不是刚刚的走廊,而是又一座楼梯。而且此时顶上的灯似乎在与他开玩笑一般,不断闪烁着,然后随着“啵”的一声,熄灭了。
安世景倒吸了一口寒气,看来鬼片里头有事发生之前照明工具会出故障并不是什么表现手法,果然以后大晚上的还是不要乱想东西为妙。但是眼前的更大问题是,这究竟是幻觉还是“脏东西”呢?虽然这二者都是些带扯淡意味的东西,但是此刻他更愿意相信前者。他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即便是两者之间的一个也都相当之诡异啊!要不要这样!
站在原地约十分钟,因为意识到这样下去也没办法,所以他强拖着发僵的双腿走上了台阶。既然不知道通向哪里,那还是走上面比较安全吧。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吗?
但是事实永远是与现实有所差距,走了良久,安世景也发现真的不对劲了。因为他无论走过多少层,眼前出现的永远还是一样的楼梯,一样的扶手,一样的黑暗,以及带给他不变的绝望。他甚至还产生了一种自己的心被这种黑暗慢慢吞噬,正在不断往下坠的错觉。
“啊啊啊啊——!!!”这几天忽然遇上那么多怪事,频临崩溃的安世景终于受不了了。于是他无视身上的伤口愈合情况,撒开了丫子伴随着野兽般的怒吼往死里向上跑。这儿到底是哪儿,自己已经跑过了多少层,身上的伤口裂得有多厉害,尿意是否还存在,为什么会遇上这种倒霉事,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安世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如无意外,这一切果然都是徒劳。经过一轮自暴自弃的剧烈运动后,安世景放弃了,无力地瘫坐在了一级阶梯上,一种绝望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脏,正不断地在身体里四处游走着。安世景双手掩住脸,重重地喘起气儿来,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竟然还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了一个词——回到原点。想到这儿他便如疯掉一般大笑了起来。前方无尽的黑暗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把他的笑声完全吸了进去,一点传回来的迹象也没有。
安世景不禁仰天长叹:“唉——安世景啊,安世景。你还是乖乖认命吧!”
“哼~?就这么放弃了吗?”
安世景只觉心中忽的一紧。这把声音虽然听上去十分陌生,但又给他带来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细细想了一下,不断地从记忆中翻寻着相关可用讯息。忽然,一股更加大的恐惧感充斥着他的脑海——
是今天间接导致他出车祸的那把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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